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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同穴之貉

(想想还是标注了:人物关系略乱,更偏向53·43·54多一些)

月並みな言葉でいいの この虚無を埋めて
用寻常的话语就好了吗 要将这空虚填满
あのこたちの夜 わたしの夜 ムジナの夜
那些人的夜晚 我的夜晚 同穴之貉的夜晚

“等等,不要动。”
郭智硕的脸颊上沾了一根睫毛,吴承珉小心地替他拿掉,看他皱皱鼻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接下来去哪里?两个人都是匆匆收拾了东西跑出来的,包里除了一点换洗衣服和有限的积蓄之外什么都没有。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俩在有些荒芜的城外公路边走着。这时候郭智硕撞了撞吴承珉的肩膀。
“看那边。"
在路边的一片杂草地上停着辆破破烂烂的车,感觉是废弃了很久的。
两个人交换眼神后心领神会地跑过去,从半开的前车窗伸进手去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接下来的流浪生活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有私人交通工具自然是再好不过,吴承珉兴奋地摸摸车里的仪表盘之类的部件,感觉都还算完好,这时候郭智硕从脚垫下面翻出来串车钥匙,插进去发现能发动,两个人惊喜地喊叫着,车歪歪扭扭地从草地开上路面,沿着公路行驶。
大概是太专注于看前方的路了,他们都没注意到后座下有个人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爬起身来,把修长的手臂搭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椅背上,气定神闲地指挥:”这个路口不要拐,是死路,直行前面有个小镇。。。你俩还真不客气。“
”哇!!!“郭智硕吓了一跳,双手离开方向盘挥舞,幸好吴承珉还算镇定,立即拉了手刹。
这就是他们三人相遇的过程了。

直到半个月后他俩才知道这辆车的主人叫韩亨准,还是在通缉令的照片上看到的。
郭智硕用颤抖的手指指告示给韩亨准看,本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说”哦都追到这里来了啊,没事“然后发动车开往下一个目的地。想着那张通缉令下方密密麻麻的被杀人名,郭智硕心里发憷,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扭来扭去,看得坐在后座的吴承珉很是无语。他看得很开,既然上了车那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横竖他们也无处可去,有什么好怕的。
为了安抚那处在恐慌中可怜的小青年,他拍了拍韩亨准的背,得到回应后说:"亨准呐,就不讲别的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说,我俩虽然没干过这行,身手应该还是可以的,放倒个把人不在话下。"
郭智硕瞪圆了眼睛,一方面是惊诧他就这么自来熟地直呼其名,一方面是因为他后半句话。。。
哎,不过算了,事情难道还能更糟吗。

韩亨准接的单都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多半是杀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混混,“大人物轮不到我”他一边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落里掏出下一单的目标资料一边说。有没有那种接了一百单之后就金盆洗手之类的理想?郭智硕有时会问这种特别天真无邪的问题,令吴承珉扶额无奈,幸好韩亨准是从来不计较的,最多乜他一眼,说少看点那类电影吧。

偶尔他们会遇到袭击,也不是仇家,就是抢人头生意的,或者觉得这仨年轻人好欺负的,有时候他们点到为止,有时候他们不留活口。

在这种时候韩亨准才会滔滔不绝,为了指导。
怎么切割才能出血最少,遇到肌腱、关节刀子要怎么走,他全都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他站在一边指挥他们时,平静得就像在教他们怎么做菜切食材一样。
吴承珉隐约觉得,也许对韩亨准来说,杀人分尸就和这些活儿是一样的。
他俩心惊胆战,口罩下呼出的热气几乎熏湿了眼角,韩亨准倒是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走过来点评:“做得不错,这部分,这部分可以丢到那边树林里,晚上有野猪出没会吃了,这些东西一会用干草裹了,点堆火烧掉。“
这时候不合时宜地,郭智硕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韩亨准沉默了五秒,肩膀微微耸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补了句:”顺便煮点面,后备箱里有个小锅。前一天停的镇子上商店减价,我买了几个鸡蛋还有香肠,鸡蛋不能久存,放在拉面里吧。”

打开锅盖热腾腾的拉面香味溢出来,把这件事在他们心中的留下的恐惧不由得打散了不少。
韩亨准用随身的杯子盛了面,靠在车身边,远远看着两个头碰头忙着吃的人,表情有几分怅然。

天色已近黄昏,他们检查过燃尽的火堆里的灰烬,确认没有什么痕迹了,韩亨准独自往树林入口走了走,张望丢弃尸块的位置,对远远站着的两人打手势表示无事。
这次开了很远,在残破的服务站旅店门口停好车的时候郭智硕已经睡着了,这几天他精神有些太紧张。
吴承珉没有多少睡意,把人抱上楼放到房间床上之后,从窗口看见韩亨准独自靠在车旁,挠了挠后脑勺,从旅店柜台买了包烟和打火机走过去,他不熟练地拆开烟的包装,问韩亨准:“来一根吗?”
韩亨准嘴里大概是在吃糖,说话含混着,倒比平时那种没有起伏的语气听起来多了点温度。
“我不抽烟。”
其实他也不抽烟。吴承珉有些尴尬,但拆了又不好退,索性递给蹲在墙角的流浪汉,对方倒是很高兴,点了火之后裹紧了身上破烂的外套,乐颠颠地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流浪汉佝偻的背影,他不由得问韩亨准:“你一直过着这种生活吗?”
“嗯。”
日常对白总是这么简短,吴承珉已然习惯了,但他今天不知怎地,总想多说两句。
“不上去陪着他?”韩亨准看着夜空,下弦月的轮廓格外清晰,镶嵌在柔和的深蓝色里。
“你不好奇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一起逃亡吗?”
“想说的话可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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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珉是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认识郭智硕的。
他穿着明黄色制服,活泼可爱,时常在店里跑来跑去,像只快乐的小鸭子,令每个人都不由得露出笑容。
郭智硕的秘密无意中被他得知也是偶然。
那天他乘地铁下错了站,看着站名想起郭智硕家就住在这站地铁口附近,正好买了他喜欢吃的炸鸡,想着人在家的话可以一起玩游戏之类,便一边发语音通话一边往他家走。
郭智硕倒是很快就接了,但是声音有点慌,吴承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是不是有私事忙,他却又忙着否认。
这时候吴承珉已经到了他家楼下,有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从楼上下来,似乎怒冲冲的,撞到他的肩膀也没有道歉。
开门的郭智硕嘴角有伤痕,手臂和腿上也都有淤青。
大概是知道怎么也掩饰不过去,他很沉默,即使吴承珉去买了酒精纱布之类的东西回来给他上药,又替他煮了清淡的食物,然后坐在他对面开始吃已经冷掉的炸鸡,除了嗫嚅了句“谢谢”之外没有再多说。
他的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像是“万幸你什么都不问”,还有“能不能当做不知道”之类的,吴承珉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睛一直不安地随着自己转,眼里湿漉漉的恳求看得人心口发软。
从什么时候开始嫉妒那个占着郭智硕,却又不好好对待他的人来着?吴承珉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像是刻意快进过一样,有很多重叠的影像,镜头逐渐模糊失焦,带上血的颜色。
看到眼前的人倒在地上不动了,吴承珉才放下手中用布包着的棒球棍。把已经瞪大没有生命迹象的双眼合上之后,在那人耳边说了句。
以后智硕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吴承珉下楼,握住抱着膝盖坐在楼梯口的郭智硕颤抖的手,把他搂进怀里。
“你听我说,”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应该会醒。但是让他看到了我的脸,我也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一起逃走怎么样?我可以保护你。”
怀里的人抽噎着,好像说了些抱歉连累你之类的话,但吴承珉没有仔细听,他的心里被一些新主意膨胀塞满,嘴角偷偷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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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韩亨准沉默着听完吴承珉的叙述,把手里喝空了的易拉罐捏扁,投进旁边的垃圾桶。
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的吴承珉凝视他,却见他只是叹气,问道:
“刚才你把烟全部给流浪汉了?”
“你不是不抽烟?”
“我现在觉得除了抽一根没有什么别的感想好说。你真是个疯子。”
吴承珉错愕,但接着又笑着摇摇头。
“大概是吧。”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买烟,而是一人买了一根棒棒糖,含着糖继续聊天。
韩亨准用新的眼光去打量吴承珉——之前他从没有特别仔细地去看。吴承珉的背靠住他的肩膀,有很温暖的温度,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他身上还是有香水的味道,衣服也还算整洁,下巴上有青青的须根,嘴唇很漂亮。

“车的外表可以清洗,人的过去就未必了。”
看着远处吴承珉赤裸着上身拿着水喉冲刷车身,郭智硕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注视了那边一会儿,又做了一件奇怪的事——蹲下把鞋带散开,又重新系了两次,低着头像是无意又像是有心地说了句。
“你看他是多么英俊。”
一旁靠在墙上的韩亨准听到了一愣。

吴承珉的身材无疑是很标准的,肌肉匀称,不过分壮实也不瘦弱,水喉的水雾在阳光下映射出彩虹的颜色。
郭智硕还是没有抬头,但分明是在说给韩亨准听。
“他不知道,我其实是知道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韩亨准听懂了。他自认向来是个冷静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背上起了粟粒。
“他越是以为我一无所知,我便越安全,越像个完美的受害者,”郭智硕的眼睛闪着异样的神采,“而他越是愧疚,越会对我顺从。”

这两人真是。。。韩亨准有种感觉,他们在悬崖边说着要确保安全,但是在边缘上走来走去。

这天半夜韩亨准起身找水喝,手放到灯开关上的时候听到旁边郭智硕微弱的说了句。
“别开灯。”
他注意到对方喘息的节奏不太寻常。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郭智硕不自然地侧躺,一条腿被抬起,身后吴承珉的身形搂抱着他,两人动作着。
韩亨准的视线像是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刺激似的,原本只是轻声的喘息逐渐加重,变成了呻吟,床的摇晃频率也变高了,像是要散架似的吱呀。
郭智硕甚至舔了舔嘴唇,让它显得更润湿,手攥住床单,看向他的方向。
并没有遭遇过这种场景的韩亨准自然是手足无措的,但他的身体比脑子是诚实得多,喝了两杯水还是觉得无法冷静,想着索性去冲个澡。
这时候旁边那张床上的两人已经明显渐入佳境,黏腻的水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清晰,他们像没有明天一样地窒息地深吻,吴承珉的手指捏住郭智硕的胸前揉搓,令对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而甜蜜的呻吟。
韩亨准关上浴室门,把外面的声音与自己隔开。
两个疯子。他在心里说。

自从这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后,韩亨准和他们呆在一块的时候时常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对各种亲密行为他也已经可以视而不见。

但最近不知道怎地,他俩都有意无意要把自己扯上。
比如现在。
他无奈地合上手里的书,拍了拍抱着他的腰的人的脑袋。
“困的话去自己床上睡。”
郭智硕嘟哝了一句什么,大概是还没醒,反而手臂收的更紧。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韩亨准无奈地又拍拍他。
郭智硕这回总算是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这是个晴朗的黄昏,夕阳的光泽正照在他脸上,睫毛也镀上了金色。
他起身,手攀上韩亨准的肩膀,吻了下他的鼻尖。

窗外有沙哑的歌声,大概是旅馆老板在一楼用破旧的音响播的,音质不是很好,隐约听到女中音轻轻地用法语诉说。

【Tes mains qui courent
你的手茫然无措
Je n'en peux plus de t'attendre
我无法再等待】

刚开始韩亨准还真的是带了点要报复他这种放肆的调戏行为的怒意,而且他第一次这么做,不得章法,用嘴唇堵了对方的嘴之后,舌头横冲直撞的四处掠夺,郭智硕不知道是真的没预料到还是怎样,愣了一瞬之后就开始反抗,但这挣扎分明没用上什么力气,而韩亨准凭着本能抱住他的腰,两人滚了一圈之后姿势便微妙地变化了,双唇更加的紧贴,也再没有什么抵抗,变成了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郭智硕的手本来按着韩亨准的胸口,此刻也已经环上了对方的肩颈。韩亨准搂得他很紧,心里没有多少快乐,但是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真正寂寞的人会抓住所有机会开心一下子,不是吗?

这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亲吻持续了很久。窗外的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两人假装无事地分开,头发都毛茸茸乱糟糟的。
而不知何时站在房间门口的吴承珉像是很满意似的看着他们笑。

“这是什么”“为什么”之类的话在韩亨准的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次普通的散步中走进了沙坑,在察觉的时候已经越陷越深。
随它去吧。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因此在例行的楼下“吃糖”时间,吴承珉说着“咦这颗糖是心形的”然后伸出舌头来给他看的时候,韩亨准丢掉手里的糖纸,目光沉沉的看了对方片刻。
真是乱七八糟啊。尝到吴承珉嘴里的甜味的时候他想。嘴唇很柔软,须根擦在脸上,有点痒痒的。

深夜吴承珉有时候会醒来,看着月色下背对他们睡着的韩亨准单薄的肩膀,不由得手臂从他腰侧滑上去,紧紧拥抱住他。
虽然他恐怕是三个人里最年轻的,但看一个人,不是看岁数,只看他的心。
他的心,并不年轻。因此莫名地成为了他们的支柱,像是在风浪中稳定住这艘飘摇的船只的锚。

他们尝试着接的第一个大单是刺杀一个小头目,这人倒也罢了,他身边的二把手仿佛对男人有兴趣,在穿着侍应生服装的郭智硕给他们倒了酒后,一把把他搂着坐到大腿上。郭智硕一开始还勉强笑着,并且给旁边的吴承珉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那个猥琐的男人实在太过分当场就开始上下其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挣脱开来。

酒瓶在郭智硕的头上开了花,看到这一幕的吴承珉眼底发红,他不顾一切地举起枪口。

在外面等着接应的韩亨准听到好几声枪响的时候闭上眼。
“你杀了多余的人。我们惹上麻烦了。”
他淡淡地说道。吴承珉恍然未闻,只是轻柔地给郭智硕包上绷带纱布,把他染血的头按在胸口,浸湿了衣服也不在意。

他们三人都没有再说话,甚至回到了用这单的定金特意预定的豪华旅馆房间,享用了丰盛的晚餐,喝着香槟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突发新闻里已经带上了他们的照片,指着屏幕哈哈大笑。

郭智硕大概是有点醉了,整个人钝钝的,脸颊泛着红色,嗓音沙哑。他把头靠在韩亨准的手臂上,眼睛里有类似迷恋的情感,抚上眼前的人的脸颊,拇指从眼角的痣上划过。
“你的眼睛真好看,尤其是杀人的时候。”
冰的太透的香槟酒瓶流着汗。
他们也汗流浃背。
郭智硕和吴承珉的皮肤都是偏白皙的,韩亨准的身体在他们之间显得像巧克力。
他们彼此交融。

凌晨,这辆破破烂烂的车又一次在路上飞驰,但已经没有下一个目的地。
韩亨准把油门踩到底。
车从悬崖冲出像断线的风筝那样坠落,落进冰冷的湖水里。

韩亨准觉得冷,但很快又不觉得了,手臂和双腿像雕塑一样凝固,身体下沉,吸进的水像熔岩一样在肺和胃里灼烧,并持续燃烧了很长时间。他试着睁开眼睛,但看不清楚任何东西,车里的另外两个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地,仿佛他们还伸手来挽他的手臂,但他身体开始瘫软,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他想起在某次欲望喘息的间隙,郭智硕闪亮的眼睛,吴承珉懒洋洋的语气。

“我们下次接一单大的怎么样?”

“好啊好啊!然后我们可以去海边玩!冲浪!游泳!还有好多海鲜,吃好吃的!”

“。。。哈哈”

“亨准!一起去啊亨准!”

耳边的声音逐渐地像隔着什么一样淡化远去,眼前的视野也终究归于黑暗,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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