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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米酒和草莓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草莓做下酒菜的?”在听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你每次都会晃神,想起一个人。

遇见他是在一个小镇上的民宿,住客只有你们两个。

你们始终没有更深入的交谈,比如为什么要到这样冷清什么景点都没有的镇上度假,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感。

他时常在半夜才戴着口罩回来,摸索着开密码锁,你偶尔下楼来给他开门,他低声道谢,甚至不会对上视线。

出于一些无法言明的理由你自然是很想搭话的,无奈这人比预料中还要难以接近,不得其法,只能使用一些比较原始的方式示好,比如做夜宵的时候刻意留一份,在冰箱门上留下记事贴。

一个月过去,你们仿佛有什么默契,都还迟迟没有离开。
某天晚上你拎着食材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了两个杯子,旁边是用小炉子热着的米酒,还有一盘草莓。

你内心嘟囔着“这算是什么搭配”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准备回房间,脚步一顿。
两个杯子?你指指自己,他向你点头,甚至笑着露出他可爱的兔牙。

草莓很好吃,米酒热乎乎的甜甜的很好喝,就是。。。不太搭。

酒过三巡,你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感觉到彼此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都不太友善,带着商榷和观察的意思。

他面容清秀,有非常好看的下垂眼,眼角上一颗痣,令他的脸多了一点特别的味道,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笑起来却又有无法形容的纯真。你无疑是被吸引了,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样的人如果突然暴起行凶,恐怕没有人能预料到吧?这个念头在你心中浮现,皮肤上不禁起了粟粒,有些冷,不由得把手中这杯热酒一饮而尽。

没错你们的身份无疑是敌对的,你是线人,他是杀手。即使在行动前上级已经告知你这次行动不致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天知道,只要脑袋还连在脖子上就是没有生命危险,即使你在他面前确实并没有那种危机条件反射。

他的可怕之处可能并不在别的因素上,而是常常叫人想他的一举一动。他怎么把手插在口袋里,怎么样轻笑,怎么样皱眉,他的手指如何摆放,眼神如何变幻,很难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正如此刻他伸出手臂,把你圈在沙发角落和扶手间。

你脑中警铃大作,已经构想到如果他使用色诱要如何如何宁死不屈的情况。但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手边悉悉索索像在找什么东西,思索时的神情有点可爱,侧著头,像一个孩子在思念美味的糖果。

“监听设备放在这种位置不合适。”他这句话让你再度绷紧了身体,但他似乎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只是把那小巧的仪器连吸盘一起取下,放在桌上。

你借着酒劲大胆地瞪着他,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他似乎悠哉得多,慢慢凑近来贴着你的额角,呼吸里有淡淡的酒的气味,你几乎要闭上眼睛。
但他没有吻你的嘴唇,只是在侧颈上啜了一下,然后凑到你的耳边说了句。
“胆小鬼。”

你顺手抓了旁边的垫子打他,他一边笑一边招架,两人闹成一团。
稍后你们几乎费了很大力气才从沙发里起身,衣服团得稀皱,头发乱蓬蓬,精神有点萎靡,但其实完全无事发生。

中途与你的上级进行情报交接和物资补充的时候你有克制不住的心虚,令那个男人用狐疑的眼神看了好几眼,终究没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你对这个年轻的杀手产生了暧昧的情愫。

渐渐地你们比之前熟稔,他早上出门前甚至会靠在你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两手交握,吃完早餐之后轻轻地吻一下你的手,并不看你,但是你的心感到温暖。

又是一个月过去,天气有点冷,空气比较清新,但是杀人没有季节,全年天天都有命案发生。他要执行的任务应该是到了关键时期,时常会带伤归来。
你也明白此时并不是徇私情的时候,因此拿出医药箱的时候有些犹豫,但卡在耳廓内的小型对讲机里并没有多余提示,说明给他提供医疗援助应该并不超出任务范围。于是你解开他衬衫的领口,小心地清理伤口和上药,刻意地做得不熟练,几次把握不好轻重,他无疑吃痛,但却一声未出,明显有着非常好的耐力。你心里暗暗佩服。

这天你忽然惊醒——在工作时间你的睡眠总是很浅的,看到眼前有个黑影,下意识想要闪身躲避并从小腿处抽出防身匕首,但对方动作更快,已握住你的手腕。
借着微弱的卧室灯光你看清楚了是他,心底暗憷,如果他是来杀你的早不知道死了几次。
他在你手心里放了一样东西,仿佛担心你不肯收下,用两只手合着。
“这是一把P380,半自动,六发子弹,没有记录。 ”可能是时间非常急迫,来不及解释,他掌心里有些微的汗,“必要时候,拿来防身,比别的管用。”

你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他松手离开。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为什么要担心他?生死有命。

你这样想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无意识地抚摸搭在旁边的彩色毛线外套,是他早晨出门前留下的。在这种心绪杂乱的时候你还是觉得“这哪里像是杀手穿的衣服”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天偏偏下起了雪,鹅毛似的雪花飘在蓝灰色的天空里,你想起他说过喜欢这样的天气。
雪花隐没在地面的水洼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是不是像生命?

正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你看到楼下门前一部车子压着雪停了下来,下车的人是熟悉的身型,他付了账,抬头看了看,你向他招招手,他也招了一下手。

两个人只是一直喝酒,说话,笑,到后来都不知道在讲什么,你们听音乐,聊很多不着边际的话题,赤脚在地板上毫无章法地跳舞,然后你玩心大起故意挠他痒痒,他倒下之前捞了一把你的腰,两个人拥抱着躺在沙发上,他吻你的脸,含蓄而节制。
他的手指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抚上你的脸颊时候你们忽然静下来,知道这个夜晚必定会有事发生。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密。

他的眼睛在黄昏里闪闪生光,阴暗不定,他的神情故作镇定。
你必然是高估了这个年龄的男性在情欲面前的抵抗力,于是现在正在连本带利地付出代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你有些胆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但你们两人面色潮红,嘴唇湿润,眼睛闪烁,这都是动情的表现。

不用再加赘述。落地的窗外是夜空,月色给两人镀上一层温柔的滤镜,美化了所有。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香,你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企图用整晚呼吸并记住他的气味。

他似乎对于你短暂的走神相当不满,毫无预警地侵入。当然你已经足够润湿,刚感受到那骤然进入的部分时还本能地稍稍退缩了下。这似乎被他视为一种欲拒还迎的挑逗,反倒玩心大起,更加强势地动作起来。结合的部分黏腻着,潮湿的水声在房间里回响。

你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神一定非常迷乱,于是别开头试图隐藏。
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压抑的。比如已经降临到体内的快感。

你迟疑着是否要亲吻他的嘴唇,或是拨开他汗湿的头发亲吻眼边的痣。

海潮涌上来,你与他搭乘着浪花,彼此知道将要到达的顶峰和失重,这刺激令肌肤上粟粒渐起,他凑到耳边说了句什么,过于粗重的呼吸使你听不清楚。
并没有给你提出疑问的机会,连续的欢愉击打着身体,你像在海上漂流,两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膀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在这个几乎被快感夹击到命悬一线的夜晚,你奋力呼吸,在喉头挤出悲泣一般的叹息声。

窗外下雨了。

凌晨醒来时,你吃力地转过酸痛的腰,翻了个身,看到他背对着你正熟睡。大概是流了太多汗,他上身什么都没有穿,露在毯子外的肩膀是惹人怜爱的单薄与瘦削。
你忽然想起,现在有机会抚摸他的头发了。
他的卷发比想象中要柔软一些,你把手指轻轻插进发间,像爱抚一只小动物一样揉了揉。

在向你的上级交托任务的时候,这个灰紫色头发的男人收起平时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合上文件夹,一手拿旁边的小饼干吃,一手用笔在封面上敲击几下,带着玩味的笑容问你,在那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你显而易见的困惑似乎更加取悦了房间里的气氛,上级停止了令人心烦意乱仿佛击鼓一样的节奏,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也是我们组织的人?出于保密协议当时不能明确告知,而且你不知情反而更方便,现在没问题了。

你发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下次一定要在他的鲫鱼饼里偷偷放点芥末。

转过身时,那人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你。你的耳朵有些发热,好气又好笑,但终究只是在他肩膀上锤了一记。
他的眼睛里有前所未有的热情,仿佛有什么除去了压抑和掩饰终于破土而出。

“去喝米酒吗?我知道有一间很好的民俗酒屋,海鲜葱饼很好吃。”
“路上买点草莓。”
“你是吃上瘾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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