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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面馆事件
今天读的是绫辻行人《奇面馆事件》,原题『奇面館の殺人』,新星出版社2016版,微信读书。
本书是「馆」系列正式成书的最新作。本名岛田洁的小说家·鹿谷门实与编辑·江南孝明探访中村青司所建造的奇异建筑物——「某某馆」,其中发生了凶案。「馆」系列一般讲的都是如上故事,本作也不例外(不过江南孝明本次没有出场)。
事件
25年前,爱好收藏假面的影山透一委托中村青司,在东京郊野深山建造了奇面馆。9年前,影山透一去世,他的儿子影山逸史成了奇面馆的主人。如今,奇面馆中每年一度进行奇妙的聚会。受邀参加的客人要带上特制面具,与同样不会摘下面具的主人对话。
鹿谷门实意外卷入了今年的聚会。6名参加者到齐后,大雪封住了山路;第二天早晨,发现了被切去头颅和手指的馆主尸体,此时电话已被切断,形成典型的「暴风雪山庄」。
被打碎的手指在厨房搅拌机里找到,馆外则发现了像是被随意扔出的,戴着馆主特制假面的脑袋。
另一件怪事是,客人们所戴的假面被锁死在了头上。
在这座中村青司建造的馆中,鹿谷门实决定在警察到来之前先行寻找真相。
馆中的人们与他们所戴的假面:
「祈愿之面」——馆主影山逸史。为了寻找家族传说中给自己带来转机的「分身」,召集生年月日与体态相近的男子每年一度相聚于「奇面馆」。
「欢愉之面」——一家小公司的社长,追求吉运,经占卜改名,叫做创马。
「惊骇之面」——魔术师「忍田天空」,在横滨经营着一家魔术吧。
「悲叹之面」——不知在研究什么的「教授」,自称降矢木算哲(小栗虫太郎《黑死馆杀人事件》中的人物)转世。
「懊恼之面」——基督徒,教名米迦勒。来自北海道的建筑师,对中村青司略有耳闻。
「哄笑之面」——鹿谷门实。原本受邀的是有一面之缘的同行「日向京助」,对方突发耳病,让和他外形极其相似的鹿谷以其名义代为参加。
「愤怒之面」——兵库县刑警,绰号「老山警官」。
鬼丸光秀——影山逸史的秘书。
长宗我部——奇面馆的管理人兼厨师。
新月瞳子——代替姨妈来打工的临时女仆,擅长「新月流」柔术。
谜题
凶手为什么要切下馆主的头颅和手指?又为什么将切下的头颅随便扔到馆外?
凶手为什么要给聚会的参加者戴上假面并锁死?
奇面馆初代馆主珍藏的、据说能看到未来的「未来之面」去了哪里?这一传说与事件有关联吗?
除了以上之外,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带有META性质的疑问:
本书开头为什么没有小说常有的、如上出场人物的介绍?
泄底
受邀参加聚会的全员真名都叫作「影山逸史」。
被杀的馆主「影山逸史」并非「奇面馆」最初的主人·影山透一之子,而是一名与其同名同姓,出生年月日都相同的男子。此人相信家族传说,寻找着自己的「分身」,在3年前找到了奇面馆第二代主人——影山透一之子「影山逸史」。
当时,继承了父亲遗产的影山逸史挥霍无度,已经沦落到了支撑不下去的地步。困窘之下,他将奇面馆和余下的收藏卖给了找上门来的同名同姓之人,自己改名为「创马」,去三鹰开了家小公司谋生。但在交易之际,他并没有把馆中藏有「未来之面」和暗道的秘密告诉新主人。
新开设的公司生意失败,创马将希望再度寄托在了「未来之面」上。正好新主人「影山逸史」还在寻找「分身」,每年一度召集同名同姓、临近年月日出生的男子到奇面馆聚会。他决定趁聚会之机打开暗道,盗取「未来之面」。
打开「未来之面」藏身之处的机关是各间房间的窗外铁栏杆,连接主楼与配楼之间的暗道钥匙是馆主的「祈愿之面」。创马本来的计划是给全员下安眠药,趁众人昏睡盗走未来之面,第二天正常离开奇面馆。
打破他计划的是一连串意外:
试图打开副楼机关时被馆主发现,在扭打之中勒死了馆主,自己的脸也被抓伤;
瞳子凌晨在沙龙室看馆内收藏的录像带,封住了他回到客房的路线;
即便试图走暗道到馆主房间,用内线电话叫瞳子离开,可馆主的「祈愿之面」锁死在他头上,找不到打开的钥匙;
大雪之中,他必须在馆内呆到天气转好才能离开,这期间不能被其他人指认他就是凶手。
创马化解了这些意外,代价是成了杀人分尸的凶手,真相也被鹿谷侦破。
他给全员戴上面具并锁死,藏住自己脸上的伤痕;将馆主的手指搅拌打碎,隐去馆主曾与人打斗的事实。
他用馆内收藏的日本刀切下馆主的脑袋,连面具一起作为钥匙打开暗道机关,到达主楼书房,打电话叫瞳子回房休息。由于书房无法看到沙龙室的动静,成了鹿谷怀疑有密道的关键破绽。
发现长宗我部,鬼丸所说的「上代馆主」与自己所以为的「上代馆主」有微妙的出入之后,鹿谷终于明白了事件的整体结构。
诡计
全员身材体态相近,再加上无法拿下的假面,尸体又被砍头和切去手指,怎么想都会认为是身份交换诡计——犯人到底扮成了谁,潜入到侦探身边?凶手动机为何,会发展成连续杀人事件吗?
在这样的焦躁不安中,读者无暇思考更简单的可能。实际上,真凶切掉手指和隐藏自己脸部的动机在推理故事中算是相当常见。可作者绫辻行人巧妙地运用了「馆」系列一直以来的特色——带有超现实感的惊悚气氛,给真相带来了一点意外性。
整个故事中,还有两处算是小小的叙述性诡计:
奇面馆的工作人员——长宗我部与鬼丸所说的先代馆主,并不是鹿谷所以为的初代馆主影山透一,而是继承奇面馆后又变卖的影山逸史。
自己与聚会的邀请者「影山逸史」重名,参加聚会的条件也许就和名字有关——理应知道这点的日向京助并没有向鹿谷说明。
第一点是传统叙述诡计的一种——叙述者认知的事实与真正的事实有差别,无意中误导了读者。第二点就很有意思:日向京助——影山逸史没有告诉鹿谷受邀者同名同姓这一特征,是否因为会引来他所不乐见的追问?加上作中「现任馆主有个失散的兄弟」这么一段插曲,不禁令人怀疑,日向是否就是那个去了海外的双胞胎兄弟,不愿被找到才让鹿谷当替身?现任馆主「影山逸史」过世,庞大遗产很可能由亲人中唯一活着的兄弟继承,日向京助会是预见到了此次事件发生,才不想前往奇面馆,避免涉入凶杀,影响他继承遗产吗?
由于书中给到的线索过于有限,上述问题很难有确定答案;读者却也可以自由想象,成了本作余韵的一部分。
减分点
原本只打算盗窃的凶手在不当心杀人之后,还能冷静分尸,收拾掉一切意外;在推理作品中已经不算出奇了。(可能主要是青崎有吾《图书馆之谜》狠狠提升了我的接受度)
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还是书中竟能集齐6位同名同姓、体态相近、甚至生年月日都只差一两天的「影山逸史」——这点更加离奇。毕竟「影山」不算什么大姓,「逸史」同样不能说是很大众的名字。(《同名同姓受害者协会》中,10个「大山正纪」年龄、性别、体貌各不相同,姓「大山」的人数还是「影山」的4倍之多)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佐藤一郎」之流、现实中真能实现类似聚会的姓名的话,估计聪明的读者一开始就会想到要同名同姓才能受邀的设定了吧。就像歌词作者为了押韵什么话都写得出来一样,推理小说家为了瞒过读者,也真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敢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