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未來的遺言18

HERE的燈具

作品｜HERE_月 

年 代 | 2019～2020

在曾經的記憶里尋找「光」。

模糊的記憶中，篝火的火焰依稀可見。人們的歡聲笑語和吵鬧聲、柴火燃燒時噼里啪啦的聲音、四週一片黑暗的山脈的寂靜……樹林之間映出的人影顯得格外怪異，像妖怪一樣……這些畫面，跟燃燒著的火焰一同浮現在腦海。這大概就是「光」的原形吧。

為了用暖爐和地爐取暖，人們圍坐在一起。只需稍微離遠一點，就能看見他們的輪廓。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對面的火光時隱時現。人們表面上是為了烤火取暖，其實也在這火焰里尋求著心靈的溫暖。在火焰上方，咕嘟咕嘟地煮著什麼東西，香氣撲鼻。在火苗的反射之下，大家臉泛紅光，火的溫暖和心裡的暖意交相輝映，「火光」便留在了生命里。在深不見底的黑夜裡，人們凍僵的身體和冰冷的心靈都被這火焰所融化。所謂「光亮」，就是能照亮人心的火苗。

另一個關於「光」的原形，可能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一根細細的火柴的光亮中所看到的母親和祖母的幻影。也許是火柴光所照出的火雞和壁爐還有聖誕樹的幻象喚醒了「火柴的光亮」印刻在女孩腦海中的記憶吧。

「螢之光，窗之雪……」在漆黑的小河畔，螢光點點閃爍，一隻螢火蟲佇足在窗邊，在一呼一吸間散髮著微光，正是由於處於黑暗的風景中，所以才令人感動。冬日里浮現在月光里的凜冽寒意和潔白風景，也是另一種美麗的光。記憶里，一抹月光從窗外照進屋內，那是哪裡的風景呢？

照亮腳下的燈籠的光，以及四周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還有木屐發出的腳步聲，那又是何時何地的記憶呢？我想起了那小小的光亮帶來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我想要設計的，就是在回溯記憶的過程中浮現的這些「光亮」。我曾設計過不計其數的燈具，這一次終於有一種看見了「光亮」的感覺。光亮需要黑暗和陰影的襯托，就像我們的心靈也需要陰影一樣。建築通常都以巨大的厚實的牆壁為主，所以牆上的窗戶才那麼惹人歡喜，也因為有了黑暗，「光亮」才令人愉悅。正如只有肚子空空才會產生食慾，正是經歷了不幸才會擁有幸福，必要的缺失感總能帶給我們足夠的歡愉。

有的感動，人在飽腹狀態和幸福之中無法感受到的，但它們會成為昏暗之中的「光亮」。光亮離不開陰影，正如充足離不開缺損。因為黑暗所以存在光亮，而這份光亮又會照出新的影子。所以，光亮是無法從黑暗中逃離的。 

人心總是不斷跳動，像在呼吸，他們時而覺得不滿，時而又感到滿足。在不滿和滿足之間左右搖擺，這就是人本身。光亦如此，在昏暗和明亮之間搖擺不定，看上去彷彿是「光亮」和「影子」在晃動。

　 這款燈具猶如其名，不是太陽，而是月亮。這一點非常重要。日本人認為，太陽作為光源，它的影子也是好的。若是月光，就能直接被光照亮然後矗立在哪裡。這是因為月亮本身就是太陽的影子。圓形的光，是非常自然的。我所苦惱的，是要如何呈現這個圓形，選用什麼素材。我知道，和紙就很合適，但是做起來難度極大。最後，我選擇了玻璃。乳白色的磨砂玻璃質感較軟，手感非常好。掛在天上的月亮也好，倒映在湖面的月亮也好，給人的都是一種柔和的觸感。不會過於熱烈，也不會過於冷淡。

在人們用餐的時候，照亮環境的燈光並非主角。它的作用，是默默將料理和人們臉上興奮的表情照亮。這一系列還包括放在地板上的地燈、放在床頭櫃上的台燈，以及裝在牆上的壁燈、從天花板吊在餐桌上方的吊燈。一個燈不夠亮的話，可以用放在桌子上的小蠟燭進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