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asslip》分析:對於青春群像劇人際關係的改變﹐《Glasslip》給出了怎樣的答案
為什麼《Glasslip》不只是驅和透子的故事﹐而是屬於6個人或者3對的故事
《Glasslip》的故事是這樣開始的:驅在祭典之時來到了日乃出浜﹐在路上遇到了透子然後和她看到了相同的景象。在祭典上只有幸因為健康問題沒有去。柳在看煙花時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今年就是這群人最後聚在一起了呢。」
對於高三的他們來說﹐未來相比起其他人是更難預知。儘管畢業後仍然是朋友﹐但可能各散東西的他們又能否每年都回來一起看煙花呢。而更重要的是﹐隨着畢業的接近他們五人的關係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驅第一次出現在「カゼミチ」的一幕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對於驅的出現最大反應的是雪哉和幸﹐也就是說這五人在驅出現之前是處於很神奇的暗戀關係:柳>雪哉>透子;以及祐>幸>透子。這兩串關係難以解決的主因是這五人的核心透子是個嚴重戀愛鈍感的人﹐最好的例子就是她不知道這個小組是禁止戀愛的。
所以驅的出現並不只是單單破壞五人之間的關係。以更準確的邏輯角度來說是驅的出現刺激了五人組﹐令到他們行動起來。而這些行動或多或少在短時間內破壞了他們的關係﹐但這個破壞對於他們長期關係卻是必須的。為了畢業後仍然是朋友﹐他們需要確立出五人間正確的關係。所以﹐驅的出現其實只是將尋這個過程提早了。
視錯覺﹐靜止畫的意義
第二話眺望台的情節裡﹐有一幅這樣的畫像。兩邊完全對稱的黑白畫﹐畫面上方有鳥群在飛。這是著名平面視覺義術家Escher的作品《Day and Night》。這是一幅基於視錯覺(optical illusion) 的作品﹐在左方的鳥群由於白色的背景顯得深黑﹐右邊的鳥群在黑色的背景下就顯得淺白。
比起透子實際上從未來的碎片看到的黑鳥和白鳥﹐更重要的是視錯覺的象徵。《Day and Night》的視錯覺在於能否看到中間的鳥群(例如我第一眼我就只看到向右飛的三隻白鳥)。這是「不同人看到一樣的畫面卻看到不同的事物」的視錯覺﹐代表着即使接收了相同的資訊﹐不同人是會解讀出不同的意義。例如我就是將向左飛的黑鳥解讀成背景了。
在《Glasslip》裡面﹐每一對都是依靠着某個事物而相連在一起的。驅和透子是「未來的碎片」﹐幸和祐是「書」﹐柳和雪哉是「跑步」。祐為了接觸幸而開始讀書﹐柳則是為了接近雪哉而跑步。實際上是否和那個人做着相同的事就能理解他的想法呢?
當然不是﹐就像視錯覺一樣﹐解讀的過程是遠比感知的過程重要的。如果大家做了相同的事就能有相同的理解我就不用寫分析了。《Day and Night》是個很基本的視錯覺﹐只要有人指出那裡有黑鳥往左邊飛你就能看到。但是﹐這種不同的解讀在現實中﹐尤其牽涉到感情方面的時候﹐就沒能簡單地達成「共識」了。
在幸和祐及柳和雪哉這兩對的故事﹐「等待」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義。幸希望祐能夠等待她整理好自己對祐和透子的感情;柳則是對雪哉告白然後等待他的答覆。人的思考特別是牽涉到感情的時候是非常複雜的﹐等待的意義在於要給對方思考及解讀的時間。
但這個等待並不等如在故事開始前的膠着狀態。《Glasslip》裡大量用到靜止畫。這些靜止畫經常出現 (例如一開始介紹主角)﹐但最重要的是會在因標誌性的事件導致角色心態改變時出現。靜止畫那一幕﹐那一瞬間的意義是由角色賦予的— 這其實就反映出主角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的思考和解讀。
《Glasslip》十分依賴靜止畫去表達角色心態轉變﹐令到整套動畫的節奏非常慢。靜止畫的作用就是將片段濃縮成一個畫面﹐就像雪哉向透子告白一幕濃縮成透子踩單車離開﹐象徵着她拒絕雪哉。靜止畫能夠構成一個快慢的對比:實際上發生的事是很快的﹐但主角們要去解讀這些事情的意義是需時的。靜止畫就像將這一瞬間深深地刻在腦中。在數秒後時間將會繼續流動﹐主角們即使在已經流動了的時間卻依然會深刻記得整個片段﹐然後一直去思考發生了什麼事情。
幸推薦給祐的書裡﹐埋藏了什麼的意思
幸和祐這對的媒介是書。祐為了接近幸而讀書﹐而幸則推薦了很多書給祐。前半部分的重點在於卡繆(Albert Camus) 的兩本書:《墮落・流放與王國》和《薛西弗斯的神話》。前者是幸與祐去看電影的原作﹐後者則是幸借給祐的書。這兩本書特別之處在於﹐作者卡繆除了是文學作家之外還是哲學家﹐剛剛才開始看書的祐根本不可能讀得懂卡繆想表達什麼﹐但幸依然將這兩本書推薦給祐﹐代表這兩本書對她來說意義深遠。
電影院的劇情只有僅僅數幕﹐睡死了的祐和雙眼花光的幸﹐電影的內容更是只有數幀:一輪大巴在沙漠裡行駛。這幕對應着的是《流放與王國》裡的第一個短篇《不貞的妻子》。這個電影應該是虛構的﹐按照維基的法文頁面《流放與王國》只有第4個短篇「來客」有被改編成電影。
《不貞的妻子》寫的是一個精神不忠的故事。女主角珍妮年少時和男主角結婚﹐數十年間跟隨他到處做生意。在旅程中她對丈夫的愛逐漸減退﹐同時在旅程中見面到廣闊的世界。一個晚上她偷偷離開房間參觀要塞﹐看到美麗的星空。她在要塞奔跑的同時感受到興奮和自由。回到房間後看到丈夫醒來的珍妮哭了出來。
借給祐的《薛西弗斯的神話》則是這樣的故事:薛西弗斯因得罪宙斯被懲罰。在他逃走享樂後再次被抓﹐眾神決定懲罰他永遠都要將石頭推上山上﹐但石頭到達山頂後會滾回山底﹐薛西弗斯就要再次將它往上推﹐永續地重覆這動作。卡繆認為薛西弗斯知道推石頭是無意義的事情﹐但他仍然去做以作為對眾神的反抗﹐因此我們應該認為薛西弗斯是幸福的。
幸會對這兩本書有共嗚是基於她的成長經歷。幸曾經說過「比起知道這個小鎮的鎖碎事﹐一直生活在這個小鎮是數倍的美好」(この街の些細なことを知っていることよりも、この街にずっと住んできたことの方が何倍も素敵)。對於幸來說﹐她真的有活在這個小鎮的感覺嗎?因為生病而要休學﹐不能和朋友去祭典﹐甚至只有在有車接送時才能和朋友一起去登山。
在《不貞的妻子》裡﹐珍妮在夜空下奔跑才感覺到自由。《薛西弗斯的神話》裡薛西弗斯通過反抗才能獲得幸福。反抗和奔跑這兩件事﹐是病弱的幸一直無法做到的。他不能像朋友一樣到處在小鎮遊走﹐就像珍妮被丈夫困住一樣﹐幸被困在家裡和醫院裡。「知道小鎮的鎖碎事」和「生活在這個小鎮」其實就是知識和行動的對比﹐毫無疑問幸在五人當中是最聰明﹐感情最細膩的那個﹐但她嚮往的是能夠和朋友一起行動﹐親身感受到這個小鎮。
將幸從這個孤獨拯救出來的是透子。在五人組中幸和透子的關係是特別深的﹐透子只告訴了幸她看到「未來的碎片」﹐幸在房間掛上了透子送給她的玻璃飾品。故事前半段每次在幸的房間都能夠聽到飾品在風中搖擺造成的聲音。這也是幸喜歡透子的原因。
第10話出現了這幕。幸用「月はきれい」同時向透子和祐告白。當然﹐這並不是要同時和兩人交往。幸也告訴透子要像以前一樣相處。對於這段話﹐祐理解了幸的意思﹐透子卻不理解。因為這段話的意思藏在了幸傳給祐的短信裡。幸給祐「明日のため」的短信裡僅有三個書名:夏目漱石的《夢十夜》﹐中島敦的《名人傳》﹐稲垣足穂的《一千一秒物語》裡的短篇「月をあげる人」。
《夢十夜》的「第一夜」是個等待的故事。躺在床上的她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她告訴「我」要守在墓旁等她一百年﹐還說她一定會來見「我」。日復一日等待的「我」以為被騙的時候發現石頭下開了一段百合花﹐「我」才驚覺原來已經過了一百年。
《名人傳》則是放棄執着的故事。紀昌為了成為用弓的名人而拜訪了飛衛﹐用了五年就學到了他的技術。已經沒有技術能夠教紀昌的飛衛則向他介紹了用弓的名人甘蠅。甘蠅告訴紀昌說用弓的極致就是不用弓。紀昌遵從他的教悔從此不拉弓﹐但他卻被尊稱為用弓的高手。到最後紀昌甚至忘記了弓的名字和用法。
「等待」和「放棄執着」﹐這就是幸要告訴祐的信息﹐也是透子不明白幸同時向兩人告白的原因。幸要祐等待她放棄對透子的執着。就像紀昌忘記了弓一樣﹐幸需要時間去忘記對透子的戀愛感情。只有徹底放棄了這份執着﹐幸才能像《夢十夜》的她一樣化成百合花去找到祐。這個過程或許會非常久﹐就像後來幸和祐在登山時對他說「還不是看得很清楚」(まだ、よく見えない)﹐但只要祐的愛戀像「我」一樣永恆不變的話﹐就一定能夠等到改變了的幸。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月をあげる人」﹐二人一起登上滑車邁向夜空中的月亮的故事。
「未來的碎片」(未来の欠片) 看到的是什麼
驅一開始稱呼的「未來的碎片」有以下的特性:
1. 驅只能聽到﹐透子只能看到﹐但他們一起的時候就能同時聽到和看到一樣的東西。
2. 觸發「未來的碎片」需要媒介﹐驅是母親的鋼琴聲;透子則是像玻璃一樣閃閃發光的事物。
3. 「未來的碎片」裡看到的事情一定會發生。
當然﹐這個推論隨着劇情推進就被推翻了﹐一方面是透子不斷看到神奇的景象﹐另一方面是驅突然之間就再聽不到「未來的碎片」。
透子通過「未來的碎片」中看到最神奇的東西莫過於第7話這兩幕。第一幕是在眺望台時看見驅「掉了下去」﹐第二幕則是在海灘時則是聽到柳說「真是相配的一對」。在故事完結之時這兩幕都沒有真正發生﹐否定了「未來的碎片」看到的事情一定會發生的推測。實際上﹐透子還看到很多沒有發生的事情﹐例如看到從沒見過的大雪。最直接的例子就是透子在聽到驅的母親彈琴後看到她來到日乃出浜而驅和期餘四人一直在日乃出浜生活的碎片﹐這是時間層面上的不可能。
在最後一集透子的母親告訴了透子她年輕時也曾經看到「未來的碎片」﹐也想過看到的是不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但結果之後發生的事情都是她從來也沒想過的。對於「未來的碎片」﹐透子母親是用「想」而不是用「看」來形容的。
這其實就是「未来的碎片」正體。未來的碎片其實可以理解成思考的延伸。透子曾經說過她看到幸入院的未來﹐但細節卻又有所不同。實際上﹐透子並不是真的看到幸入院的未來﹐這是根據透子的推測她認為將會發生的事情。她知道幸要到醫院檢查﹐那就有一定的機會需要留醫。她也能推測到祐會去醫院探病。為什麼細節會有所不同﹐是因為這些細節是透子無法推測的﹐例如幸穿了怎樣的衣服。
第7話的兩幕是非常有代表性的﹐背景分別出現了《Day and Night》的白鳥和黑鳥。更重要的是﹐透子看到的事物根據解讀會有不同的理解。在眺望台透子看到驅「掉下去」。實際上她看到的是驅遠離她﹐畫面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驅是從高處掉下去的。而在海灘一幕她聽到的「真是相配的一對」是很諷刺的﹐但這句話本身也可以是衷心的稱讚。
這兩幕出現的白鳥和黑鳥代表着正面和負面的解讀。眺望台一幕透子為了保護驅而立即將他拉遠到不可能掉下去的地方;而海灘一幕則是害怕到昏倒。這兩幕用上《Day and Night》的白鳥和黑鳥來對比﹐也是從側面反映出「未來的碎片」是解讀後的產物。
實際上比起媒介﹐觸發「未來的碎片」更重要的是感受到「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驅不再看到「未來的碎片」﹐很大的原因是在於透過和透子的接觸令到他不再有如此感受。驅的父母就解釋過這個孤獨的由來:驅從小就跟着到處演出的母親﹐因此不會久留在一個地方。雖然他小時候能交到朋友﹐但一到祭典的時候他的朋友就會忘掉了他。對於驅來說﹐透子是一個能夠幫助他擺脫「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驅的幻影會對他說「如果不再需要我們就好了」。那些幻影是驅為了安定自身的感情而創造出來的。
但是透子的情況要複雜得多。第7話兩幕其實就是透子感受到「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的證據。透子感受到「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的來源﹐其實就是身邊的人對她冷漠甚至離開她。透子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是因為感情遲鈍的她沒有像驅一樣去理解和接受「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的存在﹐就像第一話裡單方面認為他們畢業了也永遠是朋友一樣。
相比起「未来の欠片」﹐驅和透子其實是透過「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而連結在一起。當然他們兩個各自擁有的「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並不相同﹐透子的孤獨是連繫着她身邊的人﹐而驅的孤獨是因為被朋友遺棄。這亦令到透子很執着地想要理解到驅的「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從而看到他和驅的經歷互換的碎片。
下雪的場境貫穿了整個經歷互換的碎片中。雪在《Glasslip》是孤獨的象徵﹐就像之前透子在學校見到大雪﹐幸和祐二人登山的飄雪一樣。看到「未來的碎片」其實是渴望擺脫孤獨的反映。「未來的碎片」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人的事情﹐也就是渴望理解到他人的想法。
最後一話裡的「流星雨」或者最能夠解釋「未來的碎片」的意義了。就像第一話「心願要由自己說出口一樣」﹐透子和驅希望看到流星雨的願望﹐透過共感傳達到給身邊的人。就像透子拼命的想要理解驅的孤獨一樣﹐「渴望理解他人的想法」是《Glasslip》對於人際關係改變給出的答案。
為什麼最後驅還是離開了日乃出浜
在《Glasslip》的最後一幕﹐透子一個人上課的路中從太陽光聽到了「未來的碎片」:驅叫了她一聲透子。透子回過頭卻看不見驅﹐象徵着驅選擇了離開日乃出浜和母親一起旅行。
這一切可以從透子在學校裡養的五隻雞說起。五隻雞中有四隻是一開始養的﹐名字都是來自哲學家;另外有一隻是自來的叫「ジョナサン」(Johnathan)﹐名字由來是小說《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Johnathan這隻海鷗特別之處在於別的海鷗飛翔是為了覓食﹐但牠卻從飛行這個行為當中找到樂趣和意義。他被驅逐出去以後到了另一個群體生活學會了高超的飛行技巧﹐最後回到了當初的地方去教海鷗飛翔。
ジョナサン無疑就是驅的比喻﹐例如只有牠一隻是自來的﹐還有透子把牠帶回家時牠根本不讓透子碰﹐還有就是莫名其妙地親近驅。
《Glasslip》這個故事對於驅來說﹐除了解決他「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之外﹐還有確立自己想做什麼事情的意義。小時候的驅非常聽父母的話﹐甚至可以說是根據父母的意志而活。無論是到處旅遊﹐還是要登山都是因為父母要說做﹐就連在日乃出浜讀完高中﹐也是父母提議的。旅行和登山這兩件事﹐是貫穿着驅的成長經歷。對於驅來說﹐能夠從內心說出想和母親一起旅行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驅離開日乃出浜是為了改變二人之間的關係。更準確來說是要將二人依靠「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相連再次變成依靠「未來の欠片」相連;也可以說成要確認他們的關係不是孤獨的理解者而是情侶。如果驅不再離開日乃出浜﹐透子對他來說只是他創造出來的幻影的替代品。只有透過不斷的旅行﹐繼續感受到「唐突な当たり前の孤独」﹐並使用「未來的碎片」和透子交流﹐才能確立到他對透子的愛。
《Glasslip》想寫的﹐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Glasslip》的監督西村純二在《Glasslip》的設定集「カゼミチアルバム」解釋了「Glasslip」(グラスリップ) 的意思:這是「Glass」(グラス) 和「Trip」(トリップ) 的造字。玻璃和旅程指的無疑就是指透子和驅。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五人組之關的關係也像玻璃一樣既易碎卻又十分堅固。旅程象徵着的其實是人際關係的改變。由五個人加一個人﹐變成三組的故事。
《Glasslip》整套作品的關鍵無疑是「拼盡全力」和「等待」的對比。祐開始讀書﹐也不會立即就能理解到幸的孤獨。柳跟雪哉一樣跑步﹐也不會立即就明白他的心情。但就是這樣拼盡全力的做﹐才能夠一點一點的接近對方﹐理解到對方的思考和想法﹐才能做到同樣的解讀﹐有同樣的共感。
《Glasslip》毫無疑問是一套節奏很慢的動畫﹐就是要造出這個「等待」的效果。就像《夢十夜》一百年的等待一樣﹐等待的關鍵從來不在時間而是過程﹐一種即使還未得到答覆仍有決心繼續等待的心情。《Glasslip》整個故事給出的問題是﹐究竟如何在畢業前處理五人間的關係。這個保留了很久的關係問題﹐並不是如此簡單就能給出答覆﹐作出改變了。也就是說﹐只有這個答覆經歷過詳細的思考和內心的掙扎才有價值的。就像《名人傳》只有放下某些執着才能夠獲得一樣﹐雪哉和幸要放下對透子的執着﹐才能獲得戀愛。
「拼盡全力」﹐「等待」﹐還有「放棄執着」﹐這就是《Glasslip》宛如玻璃一樣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