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Remembrance -remake-感想&分析—只有真正記念着才能被治癒

一個構思很精彩的遊戲。這大概是我認為這遊戲唯一的優點了。批評空間裡評價正面的tag例如劇情優秀、文筆優秀和感動等我全都感受不到。打完以後最大的感覺大概是「迷」。我有必要提醒以下這些都是打完遊戲兩星期以後才想出來的 (再加上讀了心理學4年的知識)。

我並不覺得這只是對不上遊戲的電波。某程度我覺得《True Remembrance -remake》是一個很意識流的遊戲。作者根本沒有嘗試去描寫實際發生的事﹐而是用一些物品的象徵意義來塑造故事— 這令到很多劇情變得很荒謬。例如ラ被綁架的一段﹐綁架的人只要求將黑目將寫有名單的文件交出來。有這麼多的時間都夠將名單抄寫幾遍了。又例如最後手槍一段﹐讀者固然能理解出右手知道了黑目並沒有殺掉アナライ﹐但事實上並不能否定掉黑目殺掉アナライ再偽裝這個可能性。

我並不是要否定意識流的寫法﹐但有些事實是一定要清楚地寫出來作為整個故事的根本。我會覺得整個遊戲很迷的原因就在於我即將寫的種種都只是我的「推測」而不是「肯定」。遊戲裡很多劇情都沒有清晰描述﹐又存在大量的象徵和伏筆﹐根本令到我沒辦法確信我的各種推測是正確的。

關於記憶封士的能力和「セツナ病」

毫無疑問這是整部遊戲的核心。從表面的關係來看一切的起因是「錆色の記憶」﹐而這個「錆色の記憶」則導致了「セツナ病」的出現。「セツナ病」越來越普遍﹐令到國家必須管理能醫治「セツナ病」的記憶封士。

從後來黑目和ラ的劇情來看﹐記憶封士其實並不是將記憶徹底消除﹐否則最後黑目不可能記起一開始和ラ相遇及以後的事。這件事加上ラ對於黑目的記錄確認了國家明顯認為記憶封士是消除而並不是封鎖記憶﹐所以才要「管理」記憶封士。用英文來表達的話就是「delete」和「block」的分別。

那麼﹐記憶封士封鎖的究竟是什麼記憶呢？從心理學角度﹐長期記憶能夠分為兩種：內隱記憶(implicit memory) 和外顯記憶(explicit memory)。兩者的分別在於前者基於潛意識﹐後者是基於表意識的。從黑目醫治「セツナ病」患者的描述可見﹐「セツナ病」的患者是能夠說出自己是希望忘掉什麼記憶。也就是說「錆色の記憶」是基於表意識的﹐所以能夠封掉的理應是外顯記憶。

外顯記憶又分為兩種：語義記憶(semantic memory) 和情節記憶(explicit memory)﹐前者指的是知識性的記憶﹐後者則是特別的個人經驗記憶。所以記憶封士能封鎖的應該是情節記憶。這可以想像成你在畫一個mindmap﹐然後就將連去其中一部分的線擦掉。因為是封鎖而不是消除﹐所以那一部分並沒有被擦掉﹐只是你再連不上那一部分。

關於S級封士和重症患者

這兩個的存在可以說表面上否定了我上面寫的東西。遊戲裡對「セツナ病」重症患者的描述是可能連「錆色の記憶」的出處也不清楚。某程度這和內隱的情感記憶有點相似。這是基於潛意識的記憶﹐很好的例子就是你很害怕狗但你不知道你害怕的原因。這在治療「セツナ病」來說是很荒謬的﹐因為你無法告訴記憶封士你想封掉哪段記憶。而S級封士這個設定也是很離譜的﹐根據小屋的劇情和アナライ所說S級封士是能夠無意識地吸收着附近的「錆色の記憶」。我已經不想嘗試描述這設定有多離譜了。

當然﹐S級封士和其他級別封士；「セツナ病」的輕症和重症患者﹐這兩者是不能用兩個不同的系統去理解的﹐不然這故事就無法分析了。唯一能稱得上線索的大概只有アナライ寫的書《意識の門番》﹐然而故事根本沒說這書說什麼﹐嘗試google也是查無此書。結果只有從一些不能否定的事實去嘗試理解記憶封士和「セツナ病」的關係：

(1) S級封士能夠無意識地吸收附近的「錆色の記憶」﹐可能會承受不住而壞掉。(アナライ所言)
(2) 黑目在無意識中被ラ治癒了。(黑目所言)
(3) 黑目能夠說起小時候的記憶﹐為了活下去而成為記憶封士。
(4) 黑目被某程度封鎖了和ラ有關的記憶﹐但最後又記起了。
(5) 在故事大部分的時間﹐黑目能夠一瞬間治癒「セツナ病」患者。
(6) 店長記憶封士的能力逐漸消失。(店長所言)

從(1)和(2)能夠確信﹐ラ毫無疑問是S級封士﹐而從(3)也能夠得知﹐黑目當初並不是S級封士。當然﹐重點在於後面3條事實。關於(4)有很重要的一點﹐從ラ對於黑目的記錄和ラ的對話得知她拒絕了右手對於徹底封鎖黑目記憶的要求﹐也就是說黑目的記憶是某程度上被封鎖的。如果用mindmap的比喻就是連結的那條線並不是整條被擦掉而只是擦了一小部分。這或能解釋為什麼黑目能夠尋回對於ラ的記憶。

而(5)和(6)可以放在一起來理解。記憶封士的能力是會變動的﹐而黑目從沒有失去記憶封士的能力。然後再從人文的角度還能加上第7條: (7) ラ也在無意識地被黑目治癒了。之所以是人文角度﹐是因為即使在結局也沒確切證實這事。但我希望這是真實的﹐不然我不知道這個遊戲我想表達什麼。

記憶封士和「セツナ病」有分別嗎？

在以上為真實的前提下﹐對於記憶封士及「セツナ病」的關係有以下的推測：
a) 記憶封士和「セツナ病」患者其實是同等的事物﹐也就是說記憶封士等級和「セツナ病」的病情其實有正向關係。
b) 記憶封士的等級是浮動的﹐記憶封士只能封鎖下等的存在和治癒同等或以下的存在。

a)其實十分容易理解。整個遊戲唯一詳細寫過的重症患者其實就是ラ。這就發現S級封士和重病患者的關連了﹐為什麼會有一些自己也不能形容的「錆色の記憶」﹐就是因為作為S級封士在無意識中接收了不屬於自己的「錆色の記憶」。

實際上很有可能並不是只有S級封士才會在無意識中接收了別人的「錆色の記憶」。故事當中黑目和店長都講述過自己的回憶。比較這兩段就會發現店長說的是偏向事實﹐而黑目的則是更偏向負面感情﹐而且十分重視對那時候生活環境的描述。很有可能黑目也有無意識地吸收身邊的「錆色の記憶」。這個個人和環境的對比描述或者也是證據之一。

b)則可以分為兩部分。記憶封士等級的浮動能夠從店長逐漸失去記憶封士的能力而證明。記憶封士等級能夠浮動的重要之處是能夠解釋黑目如何治治癒了ラ。從a)能夠知道「錆色の記憶」會影響到作為記憶封士的能力﹐黑木其實因為與ラ關連的「錆色の記憶」而變成了S級封士。準確來說就是黑木在找回與ラ的記憶後就成為了S級封士。這也證明了為什麼記憶封士是封鎖而不是消除記憶。

實際上﹐整個遊戲也沒清楚地解釋記憶封士是如何分級的。然而等級卻依然存在﹐而且並不只是分為S級封士和非S級封士。這個設計或是強調分級制度下的上下格差。ラ能夠封鎖以前的黑目的記憶﹐黑目能夠封鎖一眾路人患者的記憶。然而﹐同等級的記憶封士不能封鎖記憶﹐只能無意識地治癒對方 (不然一開始右手就可以強行封掉黑木的記憶了)。當然﹐高等級的記憶封士除了封鎖也能治癒等級較低的封士﹐某程度從日常的相處中店長和リップス也有被黑目和ラ治癒。

True Remembrance

這一切要變成正常的語言就是：每個人都有感知到他人感受的能力﹐只不過這能力或者感受因人而異。實際上可以將「錆色の記憶」理解成負面情感。這個負面情感的來源更多是緣於自身的經歷﹐但也有少數人是聽到或知道別人的悲慘經歷就像自己經歷過一樣﹐例如世界上某個地方發生地震等自災害也會感到傷感。

「セツナ病」就像這些負面情感導致的情緒問題。情緒問題的範圍是很闊的﹐壓力是情緒問題﹐抑鬱症也是情緒問題。《True Remembrance -remake-》對於如何應付這些情緒問題的答案就是那些身同感受的患者能夠幫助到他們。一個很有趣的答案﹐或者其實我們平時和身邊人相處時其實也在無意識地互相治癒着。

結局裡黑目和ラ透過地道離開了國家﹐開啟了他們互相治癒的旅程。可以說這結局否定了封鎖記憶之路。以故事來說就是怎樣封鎖到最後總會有人無法被拯救。從實際層面上﹐封鎖並不是消除。就像黑目找回記憶一樣﹐即使封鎖了終有一天可能也會再記起﹐那時候找回來的「錆色の記憶」對於我們來說又是怎樣的存在呢？這或者已經不是治標不治本的問題了﹐而是對我們造成更大的傷害了。

遊戲標題用上「Remembrance」這個字。「Remembrance」指的是記念。和平記念日的英文就是Remembrance Day。和平記念日對於很多人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錆色の記憶」。無數的人在戰爭中失去了他們的親人、朋友。我很喜歡遊戲標題「真正的記念」。無論是自己的「錆色の記憶」、還是他人的「錆色の記憶」﹐都有值得記念的意義。我們要做的並不是如封鎖記憶般去逃避﹐而是要記住﹐正面去面對這些「錆色の記憶」帶來的痛苦和傷感。或者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治癒到我們重視的人﹐也被我們重視的人治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