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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徵/寒冰莲池

预警:

全我编的 有🔞
还没有看大结局时候写的 是前期的人物设定



寒冰莲池



宫远徵选在了及冠成人礼的当日,开始三域试炼。

常年除了和哥哥在一起并不习惯和他人一道,所以并未带自己的贴身侍卫,只身一人进入了后山。

可是自幼从未被偏袒过的孩子,是没有引路人的。他没有宫子羽那样备受宠爱,没有人带他走过危机四伏的山洞,没有人会亲自送他到后山入口。徵宫只剩他一个,他必须学会独自面对更多的挑战。

出发前,宫尚角来过他房里。

徵宫被挂上了昭告着庆贺的彩带和挂饰,虽然宫远徵万般不喜这些女子喜爱的装饰,可听闻是宫尚角吩咐的之后,倒也不太情愿的接受了。

及冠了,自然是要添些色彩。

宫尚角淡淡地说着,替他披上外袍,掸掸肩膀理平衣领。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通体色泽莹润的白玉,放进他手里,“这块暖玉我在汤药里温养了四十九天,记得一定贴身佩戴。”

“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吗?”宫远徵小心地试探着,今日是他的及冠之日,哥哥本应该高兴才是,可眼下看起来宫尚角兴致并不高。

他伸手想去握哥哥的手,宫尚角没拒绝,任由他牵住。

宫尚角眉间微扬,不过转瞬即逝就压了下去,“今日宫门有些紧急事务要商议,没法送你到后山入口了。”

好似心里最大的期望被抽走了一般,宫远徵的委屈明晃晃地挂上了眉梢眼尾,牵着哥哥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心里本就充斥着的不安愈发放大。他本以为宫尚角会把今日整天的时间都腾给他,早晨的及冠礼就是哥哥一手操办的,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宫尚角会一直把他送到后山。

没有父母,没有完整的诞辰,现在还没了哥哥。心里的缺口被放大,可他只是垂下头应了一声。

“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担心我。”宫远徵第一次对哥哥笑得勉强,把白玉妥帖地收好,最后检查了一遍带的东西。

宫尚角陪他走到徵宫门口,左手边是角宫,右手边是通往后山的小径。

“去吧,哥等你回来。”

“哥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宫尚角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最后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是远徵第一天束发,为了更方便耳侧的辫子里也没有编小珍珠和铃铛,倒像是长大了的样子。宫尚角重新打量了一遍弟弟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不知何时快要比他还高了,能够挑起一整个徵宫的重任了。

他看着远徵自信洋洋地朝他挥挥手,焦虑了几日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总是要面对的,况且他的弟弟,他应该给予全部的信任。

一抹心存逗趣的笑容罕见地浮现在宫尚角脸上,他抬脚走向另一侧的小径,身后没跟任何侍卫。


朱红的大门紧闭,守门的侍卫站在两侧,见宫远徵来了,替他打开一侧的门。宫远徵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进入了一片漆黑的山洞里。他往前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眼前的一切印入眼帘。

过道狭小,石壁上有点燃的蜡烛照亮周身的环境,每个方向都有一条通道,有些路隐藏着数不清的暗器机关并不能通过,用来防止偷偷进入刺客。

宫远徵提着门口侍卫给的引路灯笼,抬起来转了一圈,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他打量着四周寻找源头,最后锁定在蜡烛上,凑过去辨别了一下,心里了然,蜡烛里加了迷药,长时间不离开这个山洞的人,都会失去意识而昏迷。

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地图上描画的路径,抬脚走向最右侧的小道。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动静难以察觉,宫远徵的脑海里警铃大作,一颗心高高提起,眯起眼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然后头也不转的扔出一枚暗器,却被对方躲开,钉入石壁中。

“远徵。”

熟悉的声音响起,宫远徵有些不可置信,愣了一秒转过头去。宫尚角从暗处走来,嘴角带笑。

“哥?!”溢于言表的惊喜藏也藏不住,宫远徵快走两步到他哥身侧,火光照映里的眼睛亮亮的,“你不是在忙吗?”

宫尚角挑挑眉,接过他手里的引路灯,领他走进小道,另一只手向后伸了些,立马就有只小狗搭上自己的爪子,攥得紧紧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让你一个人。”

哥哥轻声说着,带着他绕过一圈圈相似的岔路,逐渐有光透进来,照亮前方的出口,“我只能送你到雪宫门口,剩下的试炼,你要独自完成了。”

宫远徵不作声,呼啸的风雪声渐大,走出山洞的下一秒便直冲着打在脸上。宫尚角裹紧他的大氅,替他打紧领口的结,同他一道走到雪宫门口。周身一片雪白,不分天地,霜雪挂枝,寒冰泠冽。

“你没有时限,多花些时日也好,切记不可逞强。”宫尚角微微皱着眉叮嘱他,信任是一回事,该说的话又是一回事。

“放心吧哥,我有分寸,哥相信我就好。”宫远徵应着,眼眶有些微红,从哥哥手里接过自己的箱包。地上的雪厚厚一层堆起,一步一脚印,踩过冰池上的石头,朝着深处走去。

宫尚角就在原地目送着弟弟,看着身影在风雪里慢慢消失。


雪重子与雪公子在屋檐下煮茶,手边放着的是化开的雪水,火上煨着的小炉嗤嗤作响,冒出白色的烟气。

听见宫远徵靠近的动静,二人抬起头对视一眼,并未起身相迎,仍然保持着煮茶泡茶的动作,直至宫远徵在二人身旁站定,欠身行了礼。

雪重子眼皮也没抬一下,伸手从岸边端起一杯温热的茶递给宫远徵,起身抚平因为跪坐许久压起褶皱的衣摆,站起身和他面对面。宫远徵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交还给雪公子。

“你来了。”
“随我来吧。”

来前宫尚角特意叮嘱过,后山无论遇见什么人都必须尊敬。宫远徵生生压住一些不被在意的不悦,跟在二人身后走进里屋。布置于前山也没什么区别,普通的客房布置,唯独不同的便是那一面石壁。

“天要黑了,你先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开始闯关。”

“休息?”宫远徵嗤笑一声,终是耐不住性子,上前打量了一番那块石壁上的凹陷,“我不需要。”

雪重子心下了然,他知道宫远徵已经窥破了这间屋子的玄机,看着宫远徵转身往石壁上一靠,眉目间充斥着自信。他似乎很有把握,但却太过小看这寒冰莲池了。

他哥哥宫尚角独自一人来闯关,花了十二日才突破这第一关;宫子羽虽有云为衫相助甚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耗费了不短的时日。

不过宫远徵的能力,就算在后山他们也有耳闻——宫门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武功药理门门精通的天才。

可这三域试炼,并不能用任何能够闭气或者在水下帮助呼吸的药。他的内力不如宫尚角,也没有人相助。

雪重子叹了口气,同雪公子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雪公子从怀中拿出玉佩,轻轻地放置在石壁的凹陷处,下一秒便从中间破开,出现一个新的洞室。

“宫门最小的孩子,脾气倒不小。”雪公子扬起笑打趣着,领着宫远徵走进石室,“同我来吧。”

熟悉的那阵寒天冻地的气息袭来,先前在屋里暖烘烘的热意一下就被打破。中间是便是寒冰莲池,池壁上是白色的霜冻,肉眼便能够看见丝丝缕缕飘出的白色烟雾状的冷气。正中央的池底是一个玄铁铸成的箱子,花纹样式繁杂。

“此处便是三域试炼的第一关,寒冰莲池。”
“这里的水冰冷刺骨,极寒无比,却终年不冻,池底有一个玄铁打造的匣子,里面是雪氏家族的刀法秘籍——拂雪三式。只要潜入寒冰池拿到秘籍,就算闯关成功。”

宫远徵拧起眉绕着寒池转了一圈,眼神紧紧地盯住池底的玄铁箱,“这寒池不浅,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徵公子若是觉得太难,也可以现在就离开雪宫,不必受苦。”雪重子在一旁轻飘飘地递来一句话,“毕竟对你来说,这三域试炼过不过都没有什么影响。”

“别太小看我。”

宫远徵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眼睛盯着雪重子,似是不满他的轻视,眉眼间都是恼怒,还有被激起的斗志。雪重子并不在意,而是冲他挥挥手,与雪公子一道作势要返回屋里。

“我与雪重子都会在屋里等候,受不住了便出来休息会儿也无碍,别逞强自己。”雪公子在离开时留下劝告,接着边转身消失在石洞里。

我会成功的,我会让整个宫门和长老们都看看,宫远徵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已经有能力与各位哥哥并肩,挑起一宫之主的大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宫远徵皮笑肉不笑地捧着暖炉在厚厚的被褥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确实小看了这个寒冰莲池。怪不得他哥足足花了十二天,宫子羽甚至带老婆来试炼。

本想着先潜下去探一探这寒池的深浅,可冰到刺骨的寒水一旦接触到皮肤,寒气就立马顺着毛孔钻进体内。一寸一寸地蔓延至全身肺腑和骨头,手脚僵硬难以动弹,更别提往下潜。宫子羽是极寒体质又是修炼融雪心经,宫尚角修炼的苦寒三川经,与拂雪三式最是相配;而他修炼的是至阳之法,在寒天冻地里根本无法调动全部的内力。

虽说若是运转内力保持体内心脉不被寒气侵蚀,可方才他只是下潜了不过两三米的深度,就已经觉得无法抵御。除非他能够算计好每一秒内力在全身运转作用,可仍然要忍受体肤之痛,还需要留出内力控制呼吸,不至于让自己被淹死。

雪公子给他端了一碗驱寒气的补药,以免宫远徵先在这里染了风寒。

因为很少人知道,宫远徵从小以身饲药,尽管备受折磨后变得百毒不侵,可无论是体质还是健康都大大则损,身子骨在宫门里都算是弱的。若不是宫尚角逼迫在制药制毒外抽出时间日日练功修炼心法,他的武功早就抑在瓶颈。

所以哪里会有什么天才,都是在日复一日中被磨练出来的。

“想要过这一关,大忌便是心急。”

雪重子在外屋熬粥,各种配菜摆满一桌子,小锅吊在火上煮,散发出一阵一阵的香气。看着白色的粥在锅里沸腾翻滚,盛了一碗出来放在窗台上,微微打开一条缝,热腾腾的气顺着缝隙往外飘。

“谁急了。”宫远徵撇撇嘴,这些天光是下水便试了不下五六次,每次都不得要领,无功而返,一直都是雪重子和雪公子在照顾他。

“我说,你们当初对宫子羽那般宽容,怎么到我这里一点提示都不给?”

宫远徵一口闷了漆黑苦涩的药汁,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雪重子煮粥的背影,雪公子在池子里看新种的雪莲,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雪重子侧目瞥了他一眼,语气听起来颇为咬牙切齿,“两年前你踩了我两朵天山雪莲我都没找你算账,没给你的试炼使绊子我已经很有良心了。”

宫远徵闻言有些心虚,咳了两下便不再做声,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端起凉好的粥一口一口喝完,起身打坐开始运转调息内力。

“前期将内力运转用来抵御寒气,后期内力需要保留给呼吸换气。”


宫远徵已经进后山五日有余,身在角宫的宫尚角也并不心安。

起先是金复发现宫尚角批阅的一些公务字迹过于潦草,后两日甚至出现了只注解了一半便没有下文的情况。宫主近几日愈发的心不在焉,整个角宫心里都门儿清宫尚角的心思挂在谁身上,可若再不提醒一下宫尚角,怕是执刃大人就要来挑刺了。

墨池已经好几日没有动静了,往常宫远徵心情不好就喜欢往墨池路丢个茶杯碗碟,宫尚角望着昏暗的房间出神,甚至没听到金复的敲门声。

“角公子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去后山看看。”金复替他摆上晚膳,依旧是一片素色。远徵在时总是会有一道重色的荤菜,此时看着自己吃了十来年的素食竟觉得不习惯。

“远徵自小便是要强,若是让他知道我去了后山,他会不高兴。”宫尚角淡淡地说着,思绪却不断地飘回过去。

那个时候宫远徵还没有开始和他学武功,自小与草药泥土作伴长大的他并不习惯与人交往,侍卫侍女不喜欢他,更多的却是不敢靠近他,生怕徵宫唯一的小公子喜怒无常拿他们试药。他不会说话,也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后来宫尚角教他武功,他怕自己太弱,怕自己学不会,会让宫尚角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于是每个更深夜静都独自起身偷偷在徵宫练习剑法刀术。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宫门,徵宫还有希望,他有能力做这个宫主。

“我相信远徵,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天还未亮,宫远徵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里衣。他坐在寒池岸边调息打坐,整整运转了一天一夜内功心法,雪公子来看过一次,摇摇头由接着出去和雪重子下棋去了。

徵宫宫主倔得很,没人拦得住他想做什么。

浸入冰池水中的瞬间,寒气蜿蜒缠绕如同呵气的阴鬼索上命,宫远徵分不出心去想别的任何东西,脑海里只剩下一件事就是运转内力护住心脉,眼里只有池底的玄铁盒。

身体已经趋近于麻木,只知道一下一下的往深处划,冰冷湿透的衣服紧紧扒住皮肤拽着他往下沉,动作愈发的沉重,只有意识仍然清醒,清醒地记得自己的目标,清醒地感受着皮肤如同刀割般的痛苦,清醒地在窒息里感受着内力的流失。

一定,一定可以拿到的。眼睛长时间在水里睁开并不好受,酸涩肿胀,已经快要到临界崩溃的边缘。

突然之间,他感觉一阵暖流包携卷而来包裹住全身,侵入体内的寒气仿佛从未出现,一瞬间顺着水流消散。宫远徵睁开眼,感受着温流从指尖略过,有些讶异。

宫远徵放慢了动作,小幅度地转了一下头。

这水,变暖了。

寒池下方,是地脉暗流,所以下半水质温热,试炼者只要有强大的决心,坚持过前半段的极寒,就能够试炼成功而往往内心摇摆的人,在中途就返回水面了。

宫远徵咬着牙调整了内力运转的速度,屏气快速地下潜到池底,眼看着玄铁盒就在眼前,伸手紧紧地抓住铁盒,调转方向准备上潜。

可是返回,穿过这片地脉暖流,依然要经历一次极寒池水的痛苦,这是双倍的煎熬和折磨。

宫远徵眼前渐渐模糊,他将护住心脉的最后一缕内力又分出一分给自己,一念之间,却一秒都没有停留,直直地破开暖流,感受着泠冽的寒冰池水重新入侵身体角落的每一寸。

千年寒池的极度深寒除了能让试炼者体能崩溃,内力飞速耗损之外,还会因为极寒而惑人心智。内心坚定强大者,才能死守本愿。这个试炼,本就是考验试炼者的执着或本事。

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快要到岸边了,快要破开水面了。宫远徵,再坚持一下,马上你就成功了。

可是宫远徵做不到了。护心脉的内力不可再动,否则他会直接失去全部的内力,池水倒灌入口鼻,他会沉到池底然后被淹死。但现在他没有力气了,他挣扎着看见光透过水面照向自己,看见那一抹希望的火焰在燃烧,也看见了自己,狼狈,痛苦,将死之姿。

他好像看到了宫尚角,看到了哥哥为自己着急的样子,看到哥哥满眼慌张地喊自己的名字,看到哥哥为自己红了眼眶,为自己而崩溃。

是幻觉吧,大概。

宫远徵在心里自嘲,他过不了寒冰莲池,他没法与哥哥并肩,他甚至比不过宫子羽。是他输了,输给了自己的骄傲自负。

宫远徵用最后一丝的力气将玄铁盒颤抖地搁在离岸有些距离的石头上,一半露出水面,一半藏于池水。

松开手的一瞬间,宫远徵看起来有些解脱。他的脸上是疲惫与脆弱交杂的微笑,然后缓缓闭上眼,脱力地任由身体下沉,失去意识。

似乎有人跳了下来抱住他,在他耳边喊着宫远徵,可是远徵听不到,他只觉得很累,然后沉沉睡去。



“哥哥。”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破晓。

宫远徵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已经不在僵硬,只是充满了疲惫,浑身上下经脉如同被重塑过一般,其余倒也没有不适。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身处雪宫,屋子正中央的暖炉烧的空气暖热,这是宫尚角的房间。

可是哥哥不在。宫远徵有些吃力地翻身下床,扶着墙慢慢往外走,不过说是挪更为合适些。他在冰冷刺骨的池水里泡了太久,总觉得对自己的身体都陌生了几分。

还是自己太弱。宫远徵又是涌上一阵自责的羞恼,他不知道最后是谁救了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来的。

宫尚角背对着他站在墨池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了宫远徵有些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忙不迭地转过身,快步走过来扶住弟弟。

“感觉还好吗?”

“我过关了吗,哥?”宫远徵死死拽着宫尚角的衣袖,眉眼间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寒冰莲池,我成功了吗?”

宫尚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把弟弟揽进怀里,“过关了,远徵,三域试炼的第一关,你成功了。”

宫尚角扶着弟弟躺回床上,一只手还与他紧紧相握,记忆却飘回了昨日的夜晚——他还是没忍住,带着金复来了后山。

碍于家规,他不能参与或是干扰宫远徵的试炼,于是雪重子让他在宫远徵休息的卧房里等待,只嘱咐了他不可踏入试炼之所一步,便让雪公子继续去里面盯着。宫远徵没有带贴身侍卫,若是出了差池,必须要有一人在他试炼时时刻确保他不会死。

“宫远徵昨日便进去了,远转内力坐了一天一夜,大概两炷香之前,开始了最新一次的尝试。”

宫尚角听得出雪重子的话外音。几乎隔一日宫远徵都要下水尝试一次,今天是第十天。

怪不得相比他们更为虚弱,前几次的寒气入体没有及时排出,堆积起来便会深入肺腑影响身体。宫远徵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操之过切,太过心急了。

宫尚角在屋外也无事可做,干脆同雪重子下了两盘棋,可心不静情不稳,哪里是雪重子的对手。

“我输了。”
“还来吗?”

“不了,远徵弟弟应该快出来了。”

正这么说着,雪公子匆匆忙忙地打开石门,面上是急切地慌张。他一把拽过宫尚角,扯着人往寒冰莲池走,雪重子不明所以,隔了两秒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起身跟了过去。

“徵公子已经拿到了装有秘籍的玄铁盒,试炼已经成功,但我方才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内力不济快要支撑不住了,现在救他......不算犯规。”雪公子话音未落,一到人影就飞快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宫尚角把外袍往边上随意扔掉,毫不犹豫便钻入寒气透骨的池水中,死死地盯着宫远徵的方向游去,眼看着弟弟慢慢闭上眼失去意识往下沉,宫尚角也开始慌乱,伸手抓住宫远徵的手然后一把拉向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一片冰冷,唯独胸前腹部的位置微微发着热。

他搂着弟弟的腰的手一顿,从宫远徵胸口摸出来了那块暖玉,此刻正在幽深的池水里散发着微弱的光,包裹着弟弟的身体。宫尚角紧忙将暖玉放回胸口的位置,然后咬紧牙抱着远徵向上游,直至露出水面,将弟弟先交与雪公子。

宫远徵昏迷中呛出一大口水,双眼紧闭喘着气呼吸了两下,便歪过头去彻底陷入毫无意识之中。

雪宫里暖气倒是足,暖炉里燃着的火苗在红萝炭上跳跃,火光映照在脸上。宫尚角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弟弟的手,一丝一缕地将内力输送进宫远徵体内,又给他掖了被角,生怕有凉气钻进被子里。

“等药熬完,我便先带远徵回去了,”宫尚角不轻不重地说着,“徵宫的药不比这里差,我亲自照顾也方便。”

“我让雪公子去取雪莲了,你带一朵回去吧。”雪重子守在药炉前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烟雾,一边抬眼去看门口的动静,“我知道徵宫有出云重莲,但徵公子不过寒气入体,无需如此珍贵之花,宫二先生也不必太过心急,静养几日便能恢复。”

雪公子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两朵雪莲。进门时还在嘀咕自家公子真是以德报怨,雪重子轻飘飘递过去一眼,便吃瘪的没了声响。

金复在门外替二人拿了东西,雪公子帮着把宫远徵从床上扶起来趴在宫尚角背上,看宫尚角小心翼翼地把人背起来。送到门口时,宫尚角脚步一顿。他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却还是开了口。

“抱歉。”

“不用替他抱歉,”雪重子侧对着他们,最终还是放下扇子,抬眼看向二人,“当年,也不是他的错。”

“所以,是哥哥把我救出来的......”

宫远徵埋在哥哥怀里,闷声闷气地撒娇。其实他原本也不爱流露出这幅样子,似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突然想要更依赖哥哥一点,想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哪怕被诟病也好,被议论也罢。

宫尚角侧坐在床边,弟弟伸着两条胳膊挂在他双肩上,明明已经躺了两日,身上却还是止不住地冒着微微的寒气。即便是日日都在输送内力,也不见回暖,依然是手脚冰凉。医馆送来的补药虽说是按宫远徵亲手写的配方抓的药,却好似没有多少效果。

“你们到底有没有钻研过医术!”

宫尚角也发过火,把喝完的药碗往墨池里一砸,碎片四分五裂。医师站在门口惶恐地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却有苦难言。

“没听到我哥生气么,下去啊。”

宫远徵嘴角挂笑,在宫尚角背后是高高扬起的弧度。他伸手拽了拽哥哥的衣摆,一面看似是装模作样的狐假虎威,暗地里的眼神阴冷地掠过门口的几个医师,充斥着警告。

天色渐晚,宫尚角头疼地遣散了下人,亲自守在宫远徵的床边。

“哥哥同我一起睡吧,反正小时候也是那样的。”

宫远徵笑得无辜,掀开被褥拍拍床榻的另一侧。宫尚角都不愿多说这打的什么算盘,他就算是在后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弟弟身上好闻的药草香随着他靠近钻进鼻腔,因为沐浴后上过药的缘故,里衣并未穿整齐,露出一半的肩膀。被褥搭在腰间,已经好几日没有扎辫子的长发格外柔顺,垂在腰间胸口,漆黑如墨色瀑布。

分明脸色还白着,身子骨也未恢复,贼心倒是没少。宫尚角弯了弯嘴角,脱了外袍挂在屏风上,一边拆着腰封,踱步走向榻边。

“既然远徵弟弟这么有力气,不如用点别的法子,替你疗伤吧。”
“......?”

“合,修。”

不等远徵答话,宫尚角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往下躺,另一只手顺着脖颈轻轻向上,指尖抚过微凉的肌肤,最后用力掐住宫远徵的脸颊两侧,虎口卡在下巴处,向上轻轻一推迫使他抬起头。

宫远徵眨了眨眼睛,睫毛似鸦羽轻颤,手指有些无措地拽紧了哥哥的袖口。

宫尚角欺身俯下,居高临下地描摹着弟弟的眉眼间,继而没有犹豫地吻上宫远徵毫无血色的双唇。先前也未曾留意过宫远徵的上唇还有唇珠,软软地蹭过自己唇角,紧闭的双唇在发抖,却依然努力控制着给予回应。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倾注了所有的爱和心血,理应属于他。

他松开扼制的手,手滑落在远徵耳侧,轻轻抚着脸侧被掐红的皮肤,“这就是远徵弟弟费尽心机在药里做手脚的原因吗。”

“远徵当真觉得,我看不懂,便不会找人来看么。”

宫尚角声线低沉暗哑,就这么贴在宫远徵耳侧轻声说着,每报出一个药名,宫远徵身体便僵硬几分,直到最后一味药材被报出,脸上终于开始浮现出慌乱,缓过劲来的手脚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宫尚角,逃回自己的徵宫。大不了把门锁了不让人进,等哥哥消了气再说。

手贴在哥哥肩头用力退了两下毫无用处,宫远徵心里一凉,紧紧闭上双眼偏过头去,不知会等到什么。

宫尚角叹了口气,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

“不想喝药便不喝了,”宫尚角声音涩涩,“小时侯吃了那么多苦药,成年了,哥哥帮你。”

挑开腰间的系带将另一侧肩头的里衣剥下,微透的布料已经遮不住远徵通红的脖颈,宫远徵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打量了哥哥的表情,见并无生气的迹象,偷偷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衬得更是勾人。

手指顺着背脊中间的凹陷的线向下划过,没忍住摩挲了腰侧的软肉,引得弟弟陡然一颤,不自然地躲过。不再停顿地手没入衣袍深处,宫远徵有些不安,往哥哥怀里钻了钻,将脸埋在宫尚角颈侧。

“......哥,轻一点。”

宫尚角从放置在床柜上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了一瓶药油,扶着弟弟的腰从榻上坐了起来,白玉瓷的药瓶自高而下的泄出透明的稠液,冰凉的液体浇在皮肤上,宫远徵瞬时清醒了几分,感受着原本冰凉的液体被抹开在臀缝间,隔了几秒便开始发烫。

“哥,好烫。”

“让你长些记性,再为了你那些小心思弄坏自己身体,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呼吸交缠间,宫远徵挺了挺腰往前坐了些,两只手牢牢地搂着宫尚角的脖颈,同哥哥唇舌纠缠,像孩童的口癖未消失那般咬着宫尚角的下唇,小声且黏腻地轻哼。

手指抵在穴口打着圈放松紧绷的肌肉,宫尚角以两指撑在两侧打开了一些逐渐松软的入口,缓慢且轻柔地刺入一个指节,试探着往里送。宫远徵脸色发白,先前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死死地抓着宫尚角的衣领,眼眶里沁着泪水。

身下是禁地被闯入的异样与不适,哥哥的手指被温热的药油和滚烫的穴肉捂得发热,好似燃烧的是他的心。

“哥哥,我疼。”

他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明明是从喉咙里发出,却感觉缥缈在很远的地方难以分辨。但是没关系,哥哥就在能够触碰到的眼前。

后背绷紧了挺直后仰拉出一条漂亮的弧度,宫远徵胡乱地抬手摸着哥哥的脸,将红肿凌乱的双唇送了过去,下一秒便用力咬破了宫尚角的嘴角。另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宫尚角的手腕,手指快要扣入他的皮肉里。

宫尚角动作不停,安抚地亲亲弟弟的眉间眼尾,晕红得极其漂亮,“我们远徵,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对吧。”

哥哥诱哄的声音穿过耳朵在神海里久久盘旋萦绕,宫远徵半睁着充满雾气的眼睛,又努力直起身将腿分开些,塌腰伏在哥哥身前。宫尚角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亲吻着弟弟白净的脖颈胸口,不急不缓地又加了一根手指,换来细碎的嘤咛。

滚烫的穴肉争先恐后地挤上来咬住宫尚角的手指,即使宫远徵有意放松着,却依然生涩得紧。

宫尚角反手握住宫远徵的手腕,调动体内的内力运转,顺着经脉与肌肤相触渡给宫远徵。

阴阳相融,气韵合一。宫远徵陷入了短暂的颤栗,却同时能够感受到内力被逼迫着离开丹田,被不知名的吸引力带动着运转起来包裹着全身,不同于刚清醒时那般如同经脉重塑一样的痛苦,是丝丝缕缕渗透入识海和身体四肢每个角落的气息。

也是至阴与至阳融合后的重塑心法的瓶颈口。

“远徵,还好吗?”

“哥哥......进来,快一点。”

宫远徵看起来并不如哥哥那样自在,眼尾绯红,牙关紧咬却仍在颤抖,轻喘着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好像是飘在云层之上,下一秒就要坠落,却总有人捏紧这根在大海里飘零的羽毛,收进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弟弟双手颤抖,扯着腰间的系带却不得章法,解了数次还未成功。宫尚角笑意浮在嘴角却不自知,覆上宫远徵的手背,极有条理理清被打乱的系带,解开最后一个结。

常年锻炼的身材练的极好,因为角宫常年奔波在外解决江湖事务的缘故,也多了几道无法被抹去的疤痕。宫远徵几度把自己关在徵宫没日没夜地琢磨怎么配置去疤痕的药膏,有一回被宫子羽撞见,还以为他在有了中意的女子,调侃他好几日。

宫远徵轻轻划过几道已经淡化的疤,眉头皱起了些,他将嘴唇覆了上去落下轻柔的吻,宫尚角将他搂得更紧,扶着他的腰看着弟弟一点一点吞进去,直至整根没入。

甬道被撑开的撕裂感愈发强烈,软肉吸附在利刃之上,除了宫远徵,宫尚角也并不好受。他看着弟弟白着脸努力适应着调整位置,托着他的腿根小幅度地摆弄,后槽牙紧紧咬住,汗滴从额角落下划过耳侧。

“哥,动一动......”

两人的内力纠缠在一起在身体里流转,逐渐适应大小之后随之扑面而来的是空虚感,他急切地需要被填满。宫远徵红到了脖颈,侧过头不好意思与哥哥对视,声音细如蚊吟,双手撑在宫尚角胸口,偷偷撑起身子蹭着发痒的那点,却始终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反倒自己软了腰。

“要什么?”

要哥,想要哥......帮我。

宫尚角身体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玩着宫远徵小辫子上挂着的珍珠,说出来的话却充满着调戏。

“远徵,想要什么,得自己说出来啊。”还是那般哄人的气音,却能让宫远徵心甘情愿地沉沦,甚至付出生命。

“宫尚角,你疼疼我。”

他主动伏身贴上去,捧着宫尚角的脸,眉间似是哀求,抬眸是眼波流转。他早已溺死在这片墨池里,他要宫尚角也清醒地沉沦于此。

这是他第三次叫哥哥的名字,第一次是与寒衣客大战后宫尚角昏死在自己眼前,第二次是在寒冰莲池底齿间嚼碎的默念。第三次便是眼下,他在哥哥身下承欢,背弃伦理,却恍如梦里。

宫尚角呼吸急促,翻身将宫远徵压在身下,一手与他十指相握扣在枕边,内力在源源不断的交合相融流转;另一只手牢牢地按着他的胯间,大开大合地操弄,眼里只有弟弟充斥着情欲的脸,眼泪从脸侧滑过,一声比一声嘶哑,直至最后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还好没有死在那个冰冷透骨的池子里,还好他还活着,还好他还有宫尚角,世间还有一处桃源值得他留恋。

其实他所求不多,只是希望有人能够爱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宫尚角的眼睛,透亮无暇,里面全都是他,儿时的他,及冠的他。

宫尚角紧紧抱着他,吻着他的颈侧,释放在他身体里。此刻阴阳彻底合一,经脉间暖流如同潮水席卷,将二人包裹在内,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场世间最澄澈的洗礼。

是最干净的灵魂交融,给予对方最真挚热切的爱意。

“远徵,哥哥保证,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陪你走到最后。”

这一次宫远徵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用最后清醒的意识,剖开了自己从未展露过的,被封闭在药草里的内心与真心。

“哥哥,我好像,爱你很久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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